第(1/3)页 哈加尔能感觉到自己的肺正在像一块风干的烂肉一样一点点剥落。 那双曾经能隔着两公里看清变异沙虫触须微颤的鹰眼,现在蒙上了一层厚重浑浊白翳。 视野边缘总是跳动着黑色的光斑。 那双曾经能徒手拧断掠夺者脖子、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大手,现在连握住那根象征权力的变异脊椎骨杖都在微微颤抖,指关节发出干涩的如生锈齿轮般的摩擦声。 但他依然坐在首座上。 那是用废弃引擎盖、变异兽头骨、纠缠的管线和生锈链条堆砌成的“王座”,冰冷、坚硬、硌人,却代表着这片废土上至高无上的权力。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汗臭、劣质烟草的辛辣、机油的焦糊以及辐射尘埃特有的铁锈味。 哈加尔的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,锐利地扫视大厅里那些吵闹的队长和猎手。 他的目光,带着一种近乎贪婪和敬畏的复杂情绪,投向了坐在他右手边那个沉默的少年。 六年了。 那个曾经被科鲁斯抱在怀里、差点被他下令扔进焚化炉的婴儿,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。 他坐在那里,就像是一尊从黄金时代遗留下来的神像。 背后那对巨大的洁白羽翼收拢着,每一根羽毛都像是用最纯净的光芒编织而成,在昏暗的油灯下流淌着微光。 即便是在这充满了机油味、汗臭味、烤肉味和辐射尘埃的肮脏大厅里,他也像是一颗发光的珍珠,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。 但他又让周围的一切——那些生锈的铁板、那些粗鲁的野蛮人,那些绝望的空气——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有了意义。 他是这片废土上唯一的亮色,是唯一的救赎。 “长老!不能再等了!再等下去我们都得死!” 一个满脸横肉、浑身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狩猎队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。 哐当! 生锈的铁皮桌子发出刺耳的惨叫,桌上的劣质酒杯跳了起来,洒出一滩浑浊的液体。 “‘雷颅’那个疯子已经吞并了周围所有的部落!他的变异人大军离我们只有不到五十公里了! 那是整整十万个吃人的怪物!他们不留活口,他们会把我们生吞活剥,连骨头渣子都不剩!” “我们得跑!往深山里跑!” 另一个身材瘦小、却戴着厚重护目镜的工头尖叫道,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,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。 “铁窟守不住的!我们的墙壁是用废铁皮拼的,连重爆弹都挡不住!我们会死的!会被做成肉干的!” “跑?往哪跑?”狩猎队长怒吼,唾沫星子喷了工头一脸,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。 “离开水源净化器,我们在荒原上活不过三天!你是想渴死,还是想被辐射烧死,变成一具干尸?” 争吵声越来越大,唾沫横飞,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,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对死亡的惊恐。 哈加尔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,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,让他喘不过气来。 这就是凡人。这就是巴尔的子民。 在死亡面前,他们只是一群惊慌失措的沙鼠,只会尖叫、互相指责和逃跑。他们需要鞭子,或者……神迹。 “安静。”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。 声音不大,没有咆哮,没有怒吼。 那是一种如同清泉流过干涸河床般清澈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。 它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,穿透了所有的嘈杂,直接在每个人的耳膜上、甚至灵魂深处响起。 但这声音一出,整个大厅瞬间死寂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。 所有的目光,敬畏、依赖、狂热,全部汇聚到了那个少年的身上。 圣吉列斯站了起来。 他比在座的所有成年人都要高大。 他赤裸的上身布满了匀称而完美的肌肉线条,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,皮肤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,仿佛他是用光芒和象牙铸造的。 他走到大厅中央,那里铺着一张用变异兽皮绘制的粗糙地图,上面用炭笔和血迹标注着周围的地形和势力分布。 “我们不跑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