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北极长城。 老兵酒馆。 厚重的原木门板隔绝了门外呼啸的砭骨寒风。 却挡不住里面蒸腾的热气,劣质烟草的辛辣和浓烈麦酒的醇厚气息。 时间已近傍晚,酒馆里人头攒动,喧声鼎沸。 刚从前线轮换下来的汉子们脱下作战服,换上磨得发亮的旧棉袄或皮坎肩。 三三两两围坐在粗木桌旁。 粗瓷大碗碰撞的脆响,豪迈的笑骂,还有角落里断续响起的口琴呜咽。 混杂成这片极寒之地特有的暖意。 靠近吧台的角落里。 一个男人独自坐着。 他看起来四十上下,面容刻满了风霜与漠然。 眼窝深陷,里面是一种近乎空洞的沉寂。 仿佛看尽了太多的风雪与死亡。 没有半点情绪波动。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,袖口磨出毛边的深灰色休闲外套。 与周围那些穿着制式作战服或厚实皮袄的汉子们格格不入。 邋遢,或者说,是一种全然不在乎外表的疏离。 他叫莫言。 一个在北极前线服役了整整二十年的名字。 一个本该拥有权力,地位,至少也该是某个精锐部队主官的名字。 然而此刻,他只是一个散人。 一个在联邦军部记录里只挂着最基础战斗人员身份。 唯一目的就是获取出城猎杀权限的独狼。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只粗陶海碗。 里面是浑浊的劣质麦酒。 他端起碗,手腕沉稳得没有一丝颤抖,仰头灌下一大口。 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,带来一丝短暂的灼烧感,随即又被更深的寒意覆盖。 酒液顺着嘴角溢出些许,他也懒得去擦。 任由其沿着下巴胡茬滴落。 在油腻的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。 二十年。 从意气风发的青年,变成如今这副沉默寡言的孤狼模样。 他存在的意义,似乎只剩下两件事。 杀命鬼,然后,在这间嘈杂的酒馆里。 用最廉价的酒麻痹自己。 等待下一次出城。 “啧这鬼天气,喝口酒比啥都强。” 旁边一张桌子发出一声抱怨,声音洪亮。 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。 莫言的眼皮都没抬一下,跟没听见一样。 那桌坐着四五个汉子,为首的是个满脸浓密络腮胡的壮汉。 脸上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红黑印记,此刻正拍着桌子,唾沫星子横飞。 他叫胡彪,也是前线老兵油子。 消息向来灵通。 “彪子,别嚎了,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。” 旁边一个精瘦些的同伴呲牙咧嘴地揉着耳朵。 “不就是冰爪潮汐刚过,上面让休整几天么?安生点不行?非得嚷嚷。” “安生个屁!” 胡彪眼一瞪,又灌了一大口酒,喉咙里发出咕咚的吞咽声,一抹嘴,脸上忽然换上一种神秘兮兮的表情,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了声音,却足以让周围几桌都隐约听见。 “老子是替你们着急,一个个跟土鳖似的窝在这喝马尿,知道外面发生啥大事了吗?天大的事!” 他这故弄玄虚的样子果然勾起了同伴的兴趣。 精瘦汉子旁边一个脸上带疤的同伴立刻凑近了些:“咋?又哪支队伍被冲垮了?还是哪个大人物要来视察?” “切!那算个屁。” 胡彪不屑地撇撇嘴,环视一圈,故意停顿了一下,享受着众人聚焦的目光,才一字一顿地抛出了炸弹。 “前几天,老子一个兄弟,出城执行外围侦察任务,你们猜他在长城外头那片挨着海的冰岸旁边,看见啥了?” “啥?总不会是命鬼在跳大神吧?” 疤脸汉子嗤笑。 “滚蛋!” 胡彪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,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红光。 声音压得更低,却更显清晰。 “工地!一个特娘的超大工地,一眼望不到头,机器轰鸣,人山人海,灯亮得跟白天似的。” “工地?”精瘦汉子皱起了眉。 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,语气带着职业性的警惕。 “跟冰海接着,最近的那片海岸离长城可有一百多公里啊,在那建啥?秘密防御工事?彪子,这玩意儿能乱说吗?泄密可是要掉脑袋的。” 莫言端着酒碗的手,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 浑浊的酒液在碗沿轻轻晃了晃,映着他深潭般的眼睛。 “废话!老子能不知道规矩?” 胡彪瞪了精瘦汉子一眼,拍着胸脯。 “要不是过了明路,老子敢在这嚷嚷?我那兄弟也是好奇,凑过去问了那边一个看起来像小头目的施工员,人家亲口说的,不是啥秘密工事。” “不是工事?那是什么?总不能是盖房子住人吧?”疤脸汉子一脸不信,“外面那鬼地方,命鬼比雪片还多,你又不是不知道,半夜撒泡尿都能浇到巡逻的鬼爪子上。” “嘿!”胡彪等的就是这句,猛地一拍大腿。 脸上是压不住的得意和一种见证历史的激动。 “还真他娘的让你说对了,就是盖房子,盖一座城,一座真正的大城,就在长城外面,冰海的海面上!” “噗——!” “.” “彪子你他妈喝假酒了吧?!” 惊愕的抽气声瞬间炸开,连旁边几桌喝酒吹牛的声音都静了下去。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胡彪身上。 精瘦汉子和疤脸汉子倒没啥反应。 只不过看胡彪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傻子。 “建城?在长城外面?”精瘦汉子舌头都有些打结,“彪子,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那地方建城,给谁住?命鬼吗?还是嫌咱们的人死得不够快,给命鬼送个现成的肉靶子?” “千真万确!老子拿脑袋担保!” 胡彪急眼了,梗着脖子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同伴脸上。 “一万多人!黑压压一片!大型吊车,钻探机,搅拌车那动静,隔着几里地都听得见,那施工员亲口跟我兄弟说的,破晓之城,就叫这名儿,你说还能有假?!” 他急切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。 终于引发了骚动。 毕竟敢这样保证,这件事. 就有那么一丝真实性了。 莫言放下了酒碗。 碗底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磕碰,发出哒的一声轻响,淹没在周围的嘈杂里。 他那双沉寂了二十年的眼睛,第一次抬了起来。 目光穿透人群的缝隙,钉在胡彪那张激动得有些变形的脸上。 耳朵,在不自觉中竖立。 “方方青禹?” 疤脸汉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。 瞬间压下了他心头的荒谬感,“是那位?雷神?从不义之城回来,弄死了一个神的那位?” “除了他还能有谁?!” 胡彪用力点头,仿佛说出这个名字就足以证明一切,“除了他,谁有那个胆子,谁有那个本事能让联邦点头,在那种鬼地方开工?!” 目前整个联邦的超凡者。 就没人不认识方青禹。 那满天星辰陨落的场景,实在太过震撼。 如果是他的话 似乎一切不可思议,都有了那么一丝存在的可能。 “可可为什么啊?” 第(1/3)页